《周让季舒念》 免费试读
「你的肠子连着嘴巴吗?怎么张口就拉?」站在我身后的周让不耐烦地打断道。
邓艺一噎,眼里凝起水雾:「阿让,是那个残、那个小孩先用脏手抓我……」
周让站到了我面前:「学不会尊重两个字怎么写的话,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。还有,我们不熟,别那么叫我。」
他背着日光,投落的身影完完整整地罩住了我。
我想起十八岁高考那年,我报考特殊教育专业被妈妈发现,她狠狠打了我几个耳光,抓着我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吼叫:「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、让你学这学那,是为了让你成为社会精英,不是为了让你整天和这些残疾人为伍!」
那个时候,周让也是像今天这样护在我面前,神情阴冷地反驳:「在教阿舒做一个什么样的人面前,您还是先学学怎么做好一个母亲吧。」
其实,当时所有人都不支持我学这个专业。
班主任和校长从妈妈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,轮番上门劝导我,说这样的分数学这个专业实在是太可惜了。
除了周让,没有人在意我想做什么。
后来,妈妈没收了我所有的通讯工具,把我关在房间里三天,等我出来后,志愿填报已经结束。
半个月后,我收到了 A 大金融学院的录取通知书,收拾行李和周让偷偷离开了 C 市。
然而,我始终忘不了童年时住在隔壁的女孩阿清。
她会用草叶编出好看的小动物,会摘下香椿的叶子给我做鸡蛋饼。
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,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姑娘。
这么美好的她,仅仅因为不会说话,就被家里人用五千元卖给了刚丧妻的老恶霸。
出嫁那天,她是被绑着手脚送上车的。
「看见了吗?没有任何价值的人,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就是猪狗不如。」妈妈站在窗口,冷冷地睨着黑色轿车远去,「所以你得给我拼了命地学习,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,别给我丢脸。」
年幼的我听得懵懵懂懂,下意识地想反驳妈妈的话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后来,我多次从噩梦中惊醒,才明白那时想对她说的话是什么——
「他们不是没有价值的人。」
开学后,周让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。
但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在一个周末带我参加了 A 市残障儿童中心的公益活动。
那次公益活动让我豁然开朗,我开始在学业空闲时自学手语。
那段时间周让和我成了残障中心的常客,那里的孩子们一见到我们就特别开心,不停地用手指比划着「季姐姐、周哥哥」。
孩子们的笑容让我满足,可骤然脱离妈妈为我安排的轨道让我感到不安。
我经常不自信地问周让:「周让,你说我这样做,真的可以吗?」
他不厌其烦地回答我:「可以,阿舒。你很聪明,没有别人的安排,你一样能做到最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