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往的行人不多，没有人停下来看她一眼，就算有，也是不怀好意的打量。
她把高跟鞋脱下来提在手里，沿着路边慢慢地走，刚刚摔下车的时候，右脚的跟被别断了。
云层渐渐变厚，然后阴沉沉地压下来，一颗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肩上，然后是两颗，三颗，越来越多……
叶慕艾先开始还会用手擦拭脸上的雨水，到后来她也听之任之了。
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钟承楚，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。
她牵着妈妈的手，第一次来到钟家。
那天的雨比今天还要大，以至于她后来一想起钟承楚这个人，心里都像下起阴冷的雨，又潮湿又难捱。
雨水倒灌进耳朵的滋味很不好受，但叶慕艾毫不在乎，她感觉自己的听力又恶化了，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起来。
一辆大货车穿过雨幕，直直地驶到了她的面前，然后——
“叶慕艾！”
被一把拽到人行道上的时候，叶慕艾还是懵的，货车从她的身边擦过，溅起大量的雨水泥点。
“你不知道看车吗？”平时总是温文尔雅的男人脸上难得带了点怒意。
叶慕艾张了张嘴，想要辩解，在看到钟承玉的脸色后，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钟承玉一只手撑着伞，另一只手伸出去想帮她把湿发别到耳后，又避嫌似的缩了回来：“我刚回来，爸告诉我你今天来过，江玥是没脑子又嘴毒，我帮她向你道歉。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叶慕艾抬头看着他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，心头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，光是开了个话头，就已经哽咽不成声。
“慕艾，你这几年……”光用眼睛看，就知道她过得不好，钟承玉看着她没有穿鞋的脚，问不下去了。
他不忍心把这些不堪再撕开一遍。
“如你所见，我不太好，”叶慕艾低着头，她很想找个地方靠一下，“我没有想到每次遇见你都这么狼狈，太丢人了。”
雨水混着她脸上的泪水不停地从下巴滴落，她努力地睁大眼睛，试图抑制住自己的颤抖的声音：“江玥说的，不是真的，我妈没有……她真的没有，她这辈子连只鸡都不敢杀……”
叶慕艾咬紧了牙关，腮边的肌肉紧紧绷着。
“我知道，我相信你。”钟承玉试探地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。
叶慕艾一下子就撑不住了。
她扑在钟承玉怀里，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：“她什么也没做错，我也没有……”
她忍了太久太久，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着空气行走，没有人来帮她一把，没有一个人愿意倾听她的话。
她求告无门，打碎牙往肚里吞。
但今天有个人和她说，相信她。
不管钟承玉是真心还是假意，她都很感谢他。
“谢谢……谢谢。”
钟承玉轻轻拍着她的背，胸腔里也涌出一股酸楚，他只来晚一步，就差了一辈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