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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晃晃悠悠地与魏子阳张仲一同走出,押上囚车,多日不见天光,如今只觉得刺眼。三人皆换了囚衣,披枷带锁,十分狼狈,在百姓一路的议论声中,马车徐徐驶至刑场。秦漠缓缓抬起头,前方正是菜市口。
监斩官威风凛凛地坐在那边,刑台上那壮硕汉子,必定便是刽子手。
谋反官员们一个个被押上刑场,血溅三尺,有的神色悲壮,如魏子阳,有的神色慨叹,如张仲。秦漠披枷带锁站在他二人身边,死亡正直面向他走来。
监斩官响亮地唤出张仲的名字,张仲身子一震,被押上刑台之前,他缓缓地转过头,对魏子阳惨然一笑:“魏兄……对不起。”
魏子阳缓缓闭上双眼。
秋叶飞扬,染上血色。
有何对不起他?或许地府之中,还能结伴同游一程。
秦漠则环顾四周,他瞳孔一缩,几乎要高喝出声来。那日的浓眉士兵竟也守在刑场四周,那面铜镜就挂在他的腰间,那嘚瑟的欠揍模样,绝对是他!
怎么办?
难道要左一招右一招,打昏两个押着他的士兵?然后以掩耳不及之势冲过去,夺下那厮身上的铜镜?
秦漠默默地瞅一眼刑场士兵的阵容,放弃了。
“重犯魏子阳,押上刑场——”
魏子阳微笑:“别了,阿黄。”
阿黄?
秦漠目送他缓缓走远,笑不出。
刑台满地血腥,刽子手将清水喷在刀口,冲刷掉一层层血迹,在百姓的议论声中,魏子阳一身落魄囚服,一步步往前走。和他看的所有电视剧都不同,没有慢动作衬托人物,没有背景音乐衬托气氛,更没有叛军余党高喝“刀下留人”,魏子阳只是很平常又很悲壮地,缓缓走向了屠刀。
魏子阳的身子在刑台立住,久久不跪,高喝声响彻刑场:“罪臣有一遗愿——”
包括面如死灰的秦漠在内,所有人皆露出惊讶之色。
“大胆……”旁边一官员怒喝,被监斩官抬手拦下。监斩官望着魏子阳这落魄模样,眼前忽而浮现出昔日退朝后,他二人边走边闲谈的光景,叹了口气。
失意得意,都是命数。
谁能想到下一个赴刑场的,会不会是自己?
“准了。”
小官连忙小步跑上刑台,凑过去细听,魏子阳附耳低语几句,官员又步伐滑稽地一路小跑跟监斩官说了,监斩官顿感意外。
官员对监斩官点点头,朝士兵们唤了声,那浓眉士兵困惑地指指自己。
“对对,就是你!”
官员对他耳语几句。
究竟是什么愿望?
百姓们议论纷纷。
秦漠正疑惑,却见浓眉士兵一脸不情愿地过来,扯下腰间系铜镜的麻绳,往他面前一递:“真不知抽的什么风,都快死的人了,还得带着铜镜死么?”
他的愿望……竟是这个?
秦漠接过铜镜,愣愣地抬头。
魏子阳囚衣沾尘,长发披乱,跪在染血的飞扬秋叶中,慢慢地抬起头,对他扯了扯嘴角。一瞬让人想起那年霏霏细雨中,那个倔强的寡言书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