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躺是躺下了,可李嘉瑞的心里却无法平静。他不住地摇头叹气,对自己的男人生活充满了怅惘与愤懑。虽然时已初夏,但川西平原乡间的夜晚,还有几分沁人肌肤的凉意。李嘉瑞就躺在那股清寒与寂寞中,自怨自艾着。
不久,外面就下起雨来。先是零星的雨点打在屋瓦上,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,接着雨点就密集起来,连成一片,窸窸窣窣地打着屋外的花树与芭蕉叶子。再后,雨水就在屋顶上汇成了溪流,顺着屋檐不停地往下泻落,窗下的地沟里便传来了“咕噜咕噜”的气泡声。
同时传进屋里的,还有初夏雨夜的潮湿和忧郁。
李嘉瑞撩起被子,盖在身上。他即刻闻到了一股混合着老木头气息的霉味。他皱起眉头。他觉得他身边的一切,包括他的心,都在发霉。
这就让李嘉瑞倍感孤独和哀伤。他躺在绵密的雨声和清寒的夜气里,止不住想起了一个温暖美丽的名字:小花蕊。
今年开春的时候,他到县城找当团长的大哥办事,顺便跟着酷爱川剧的大嫂去楼外楼戏院,看了一出叫《玉堂春》的折子戏。他自来对看戏没有多大的兴趣,但对台上演戏的人有兴趣。不久,他就发现一个新出道的小戏子,扮相很嫩,声音也很嫩,如同一只刚会展翅的红嘴雀,穿着一身红衣绿裤,在台子上翩翩飞舞,呦呦歌鸣。他发觉,这小戏子特别的招人喜欢,惹人怜爱。于是散了戏后,他就赖在座位上不走,望着已经拉上了幕布的戏台***。旁边的大嫂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起身过来,撞着他的膀子说:“老二,你是不是让那个小花蕊迷住了,想到后台去看看她呀?”李嘉瑞的脸唰地就红了,赶紧否认道:“哪里,哪里噢,我……我只是觉得她……她演得好。”大嫂抬起手,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,嗔骂道:“你这个鬼脑壳里在想啥,我还不知道!”然后就吩咐戏院里跑堂的伙计,去街上买来一只硕大的花篮,送到了后台。
小花蕊是第一次登台演出,自然需要人捧场,而送花篮的又是县城驻军团长的太太,这便惊动了戏班老板。戏班老板受宠若惊地从后台跑出来,亲自将李嘉瑞和他大嫂迎了进去。
小花蕊正坐在一张案桌前卸装。铅华退尽,她的稚嫩和娇丽全都显露出来:两道弯弯的秀眉,一双黑漆漆的眼睛,看人时倏然一闪,又立马躲了开去,眼角眉梢,全是小女孩儿的娇羞和胆怯。她的皮肤细细的、嫩嫩的,白里透着粉红。她的嘴唇肉嘟嘟、红艳艳的,就像刚剥开的汁液丰沛的果实,闪烁着鲜亮泽润的光芒。
李嘉瑞当时就看呆了。他止不住想起了他家后花园里,被雨水打湿的红樱桃。他望着那颗鲜嫩欲滴的“红樱桃”,不觉产生了一种摘取和咀嚼的欲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