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入睡前我还对刚完成的作品保有一丝新鲜感，那么醒来后我对卫诚的感情已离柔情相去甚
远。
因为我在梦里又见到了周允安。
我本已封存在记忆里的、不堪回首的初恋。
之前我贴满整间画室的乖巧型男孩子全都像他，但都不是他。
我蓦然想起创造卫诚的初衷了，这个初衷是可耻的：
他是周允安完完全全的反面。
我快要被汹涌而来的羞耻感和自我厌恶击溃了。
手忙脚乱地扯过一块绒布盖住画框，又企图投入新的创作，用工作麻痹自己，分散注意力。
开始画拖延已久的头像约稿，我按照单主的要求精心勾勒，细细描摹。
可线稿还没完成，我就发现眼前的半成品头像神似周允安。
[真是阴魂不散。」陌生的男声传来。
[对，真烦.…嗯？谁在说话？
我做出回应后，才感觉到不对劲。
没来得及回头，就被人从身后用布蒙住了眼睛。
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私闯民宅，估计是要谋财害命。
我拼命挣扎，只把眼前的布扯掉了。
正是我刚才用来蒙画的那块。
[玩够我了就扔？]面前的男人桎梏住我的双手，笑得又野又疯。而我用余光瞥见：他身后的画框
里干干净净。
男人唇边的口红印，分明是我将画装裱之前吻上去的。
似是对我惊慌失措的表情颇为不满，他揽紧我的腰。
随后凝视着我的唇，目光沉沉。
「今天的吻呢？]
「滚开！神经病！]
我的推拒显得可笑至极，因为男人轻而易举地将我拉到怀里：「被你强迫了那么多回，我倒不介意
主动一次。」
他想捂住我的嘴，却被我狠狠在虎口上咬了一下。
殷红的血仿佛缓缓漾开的毒花。
卫诚吃痛，眉头微皱。
这个人皱眉的样子都是极好看的，我当然知晓。
令我惊讶的是，他现在的表情和我幻想中的样子如出一辙。
我有些恍惚了。
目睹自己的创作拥有了真正的生命，毫不动容是很难的。
描画那双眼时，我也曾想象过从中会升腾起隐忍的怒火。
必定闪亮而灼热。
就如同现在这样——
卫诚误解了我方才的呆滞，摩掌着我的脸，不屑地嗤笑着：
「你又在想那个乖得像鹌鹑一样的小孩了，我可真是看厌了那张无趣的脸。你离开画室的时候，我
只能对着他铺天盖地的画像打坐，好像一尊佛。
「他是怎么吻你的？告诉我，朝辞。」
周允安？
周允安哪里来的胆子亲我，他连看我都不敢。
我片刻的分神已足以让卫诚的眼神变得寒气森森。
[能让你回味这么久，看来真是相当难忘。」
[那不是周允安的…..J…..画像。
我否定他的话还没说出完，光是这个姓名就足以把卫诚点燃。
他暴躁地抬起我的下巴：「我们谈论他已经谈论得够多了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