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我迟疑了一会儿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，沉甸甸的，个个掷地有声。
往事随着枯黄的树叶落下拉开了帷幕，在时间的长流里留下了足迹。
顺着时间这条路往好多年以前走，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，一个女婴降临在了某个秋天，而她爱的人最后却都死在了往后的秋天里。
那是个立秋，天气还很闷热，我坐在家门口的板凳上等外婆回家。
傍晚下过雨之后，外婆远远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，手里还提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，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他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的场景。
我们第一次的交流不是动嘴，而是动手。
当外婆提着他来到我面前时，我和他四目相对，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，好似要把他的眼睛看出两个洞来，他的眼神由无知转变为目光呆滞，慢慢地，败下阵来，不敢对视我的眼睛，好像我要把他吃了似的。
出于好奇，我动手了。
趁他不注意，我迅速捏了捏他的脸，力气不大，却吓坏了他。
拖着稚嫩的步伐，他躲到外婆身后，探出头来，生怕我下一步做出什么不轨之举。
我歪着脑袋笑了笑，可他的表情像怕被发现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紧紧躲在外婆身后。
“把手给我。
”我伸出小手向他友好示意。
他久久不敢作出回应，正当我要把手伸回来时，突然我的一根手指被软绵绵的小手抓住了，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还是不敢直视我，只是害怕地顺从我的心意。
我反手牵住了那只小手，掌心的温度互相传递着，就像我和他以后的命运交织在一起，直到某个死寂的秋天来临。
像往常一样，外婆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等着我们姐弟俩。
那个秋天的下午，黄昏在院子里肆意横流，外婆闭着眼，像婴儿般被安分地包裹在霞光中，眼皮不时地颤抖。
这时，一片枯叶像老人散步一样慢慢悠悠地在空气中摸索行进，外婆似睡非睡般完全放松了双目，眼皮不再颤抖。
我们姐弟俩和谐地回到了家里。
外婆惊醒后，用手中的蒲扇示意刚到家门口的我们过来。
我注意到外婆慢悠悠的动作有点不对劲，倏忽一股有力无气的感觉扑面迎来，心里隐隐不安。
毫无预兆的，外婆在吐出最后几个字后，便永远地睡去了。
“如枫，照顾好如画。
”待我们还没反应过来，外婆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，我们不知所措地蹲在左右两边。
家里还时不时地传出饭菜香味，和秋日里的黄昏交织在一起，那是脑海里外婆留存下来最后一缕家的味道。
难以置信，往后的日子里，我和如枫成为了相依为命的孤儿。
那年，如枫16岁，我17岁。
外婆的离去好像梦一样不切实际，可家里的衰败却一日日清晰起来，置卖了一些东西之后，终于到了揭不开锅的程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