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儿走到我身前将我扶起来,然后才对皇帝说:“或许她是以为,自己做的龌龊事被隐藏得很好吧,真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。”
这话听得我老脸一红,简直就是在说我啊。
话说回来,听完月儿和皇帝的这一段简短的对话,我突然意识到,或许萧浔璧和皇帝之间的貌合神离,远远不止我看到的这么简单。然而我始终都是一个局外人,雾里看花,水中望月,我的一切想法,都是瞎猜而已。
皇帝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我的身上。从前只有我和他时,他永远像一座冰山一样面无表情,说话的语气也生硬许多。不过,只要月儿在场,他总是宛若变了个人。他道:“越氏,那你今日就大胆告诉朕,为何你这些年来屡有机会接近朕,总是不曾主动亲近朕?”
万万没想到,皇帝竟然当着我和月儿两个人的面,问了我这个问题。想来,这个问题应该在皇帝心里盘桓了很久。
这个问题应该不止他一个人想过,鸾仪宫的奴婢们,坤宁宫上下,甚至现在备受冷落的杨淑仪,可能都想过。越氏家世显赫,太上皇是她的靠山,华妃与她交好,她怎么就没有抓住每一个优势去博得圣宠?
甚至时至今日,连皇帝顾珩本人,也开始对这个问题产生疑惑。
或许,皇帝一直在等着我向他示好,然后他就会半推半就临幸我。但是他并不了解我,不知道虽则我表面温顺,但是我实际是一个很记仇的人。我表面状似没心没肺,但其实我心中对于爱情、婚姻,还是有我自己的期许的。皇帝到底爱不爱我,对我有几分重视,我即便没有当面问过他,心里也有一个答案。
他要的不是越妍潇,他要的是东海节度使和临安大长公主的女儿。
我能够把心里的想法不加任何掩饰、毫无保留地告诉皇帝吗?不,我不能。皇帝身为一个帝王,他的自尊心中包括了“不允许他人随便猜中自己想法”的选项,我若触及了这一点,这个皇宫,明天便会没有我的踪迹了。
“回禀陛下,妾身还是那个答案,我实在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。”我坦然直视皇帝那一双暗流汹涌的眼睛,那里面隐藏着不信任、算计,什么情绪都有,唯独没有对我的真心。当然,我也没有指望过一个帝王能把他的一颗肉做的心掰成几十瓣,每一个嫔妃都有一份。与其如此,还不如全给月儿一个人吧,她那么爱皇帝,为他和皇后、章宜太妃周旋十年,想尽办法保住三个孩子,她值得。
而我,就让我独自一人在这个皇宫里,深一脚浅一脚地过。只要有月儿在,我就不会有性命之忧。什么帝王之爱,什么极尽尊华,如果不是出自真心实意的,那就只是演给外人看的。
皇帝的反应有几分让我无法预料,他拍手赞许道:“朕在这世上三十余年,终于见到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。真是虎父无犬女,好妇出高门,看来越大人和大长公主把你这个宝贝女儿教养得很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