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1年2月，临近春节的某一个周末，爸爸去商场置办年货去了，夏锦跟着班里同学的组织去敬老院看望孤身老人。家里只有忙着做饭的妈妈还有我。妈妈正在找清蒸鱼的菜谱，我溜进了厨房想看看有没有可以马上吃的东西。
“在两面鱼身上划几道平行刀口，抹少量盐……然后切……哎呦央央，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？”妈妈专注地读着菜谱，一抬眼就看到我正叼着一片刚切好的松仁小肚。
“妈妈。哈哈。真好吃。”
妈妈笑着摇摇头，“吃完这片不能再吃了啊。爸爸和姐姐还没回来，咱们要等他们回来然后一起吃午饭。”
“爸爸不爱吃这个。他爱吃鱼。我给他多留点鱼不就行吗？”
“爸爸不爱吃，可是姐姐爱吃啊。你得给姐姐留点，知道吗？”
我撅起嘴，双手叉腰。“不知道。”
妈妈看我这样，放下菜谱，扶住我的肩膀。
“央央不能这么不懂事儿。”
“妈妈。姐姐来咱们家多久了？”
“四个月差不多吧。”
“那妈妈，她什么时候走呢？”
妈妈继续翻看着菜谱。
“等到过春节的时候，大爷就回来了。他就会把姐姐接走。所以啊，央央你得……”
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。不等妈妈说完我就手舞足蹈地从厨房里跑出去。夏锦要走了，太好了。现在想起来，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。中午吃饭的时候，我拼命地往夏锦的碗里夹菜，她惊愕地看着我，筷子不敢再动一下，爸爸惊讶地看着妈妈，妈妈微笑着不语，而我却敞开牙花子乐得最灿烂。
我以为冬天会是以这样一个圆满的结局收场，然后平静地过渡到春天。其实这是一种错觉。一天的平静怎么能说明今后都会是平静的呢？我当时并不懂世界上会有变数这个道理。从听说夏锦马上要回自己的家开始，我的心情就一直很好，看什么都是鲜艳的，听什么都觉得是甜的。直到大年三十那天在爷爷家里，除了大爷以外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，我还都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
